婚期

在此之後，京都裏關乎顧子蘅與江沅的謠傳逐漸平息，也不知道從哪裏流傳出些故事，說是先前認錯了人，真正暗地裏偷人的並不是顧子蘅，卻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媳婦，只是樣貌身型與顧家小姐過於相像了些，頭先看到的那人就認錯了人，如今已經真相大白。

擺平了這一大煩惱事，整日待在小院裏的顧子蘅可就無聊得緊了，一天天兒的盡是寫字作畫。

而且從宮裏回來之後，顧夫人還給她留了作業，繡一幅鴛鴦戲水圖，說是讓她繡好後做成枕套，帶著去宜北在洞房之夜用上。

可就沖著她把喜鵲繡成小雞，把小雞繡成螞蚱的手腳功夫，別說是在洞房之夜用上，送給後院看門的小廝估計人家都不肯收下，也不怕人大將軍笑話。

這日，顧子蘅又在坐在書桌前單手撐著腦袋，雙眼無神的對著窗外發呆，而另一只手拿著毛筆在紙上胡亂寫寫畫畫，裝成個極為用功的樣子，可細細一看，手指上盡是些被針戳破的針眼，可盡管如此，她卻是連水波紋樣都繡不下來。

連枝和鑫兒一連幾日都在變著法兒地教她繡樣，可是收效甚微，距離顧夫人的驗收標準起碼還差個十萬八千裏，而且顧夫人可說了，中秋之前最起碼能描個邊，可愁死她了。

她正自顧自地發著呆呢，連枝掀起門簾進來，把手中的絲線放在桌上，過來對著她道：“小姐快去前廳，說是宮裏來人了，夫人讓人來叫了。”

顧子蘅一驚，連著幾日對著刺繡苦惱，可都忘了她自從宮裏回來後，聖上就讓人來說了，已經著禮部仔細挑選日子好定下婚期了。

正巧顧大人又在任禮部尚書，可為女兒操碎了心。這個日子婚期太早了不及準備，那個日子又逢佳節想要留著女兒在家裏多幾日，幾日來忙前忙後不見蹤影，一會兒去書閣翻舊歷翻史書古籍，一會兒又快馬加鞭地往宮裏去找些老前輩商討。

現下宮裏突然來人，怕不是已經訂好了日子。

顧子蘅放好筆，拍了拍衣裙，又歸攏歸攏頭發，才往前廳去，生怕顧夫人見了她隨意懶散的樣子又是一頓批評。

——

等顧子蘅到了前廳，早就已經滿滿當當地擠滿了人。

地上堆砌了數十箱紅木浮雕大箱子，每個箱子上又都放置了一雙屜子和紅木小木箱，都用大紅的綢子裝點著，印得所有人的臉色都跟著喜慶了起來。

一旁還有幾個年歲小些的內侍一人手裏提溜著一對雞鴨鵝，正扯著嗓子叫喚，稍顯混亂。

她還未站定，心裏想著怎麽這麽個紅紅火火的場面時，顧夫人見她來了就招手讓她趕緊過去。

和顧夫人一齊站在一處的還有幾位宮裏來的公公，打頭的那位有些面熟，估計也是上次賜婚時來的那位。

“聖上說了，這婚事既然是禦賜，聘問之禮上就不能少了小姐的，大將軍身在極北，宜北將軍府現又無主事之人，宮裏就按著國公的禮制幫著備了聘禮，現托小人給送了來，等小姐嫁了過去，六禮也算是齊備了。”

話畢，那公公往身後人要了三卷書紙遞過來。

一卷定下婚期的聖旨，

一卷訂親之文書，

還有一卷過大禮時所用的文書，列明過大禮的物品和數量。

顧夫人含笑接過：“多謝中貴人。”

後不經意間用手肘戳了戳她，她反應過來福了一禮：“多謝中貴人。”

那公公笑意更濃：“小姐折煞小人了，往後小姐就是一等將軍夫人了，大將軍威武過人，禦封誥命恐怕也是不久之事了，哪能讓小姐給小人行禮，不可不可。”

之後再一番互相恭維之後，宮裏來的人慢慢地撤走，只剩下一地的東西，被放到地上的那些雞鴨鵝少了人的控制，一直在地上張著翅膀撲騰。

顧夫人少不得有些心煩：“讓人捉到後廚去，今晚就吃了它。”

顧子蘅噗呲一笑：“母親可想好了，這可是禦賜的牲畜。”

“再補上不就是了，咱家連只雞都買不起了？”

她與李泓的婚期定在了十月初三，宜嫁娶。

這婚期一定，顧子蘅就要數著日子過了，也難怪顧夫人雖然見著這麽多宮裏禦賜的好東西卻也還是心煩意亂的。

“不說這個了，剛剛裁縫送來了中秋新縫好的衣服，待會給你送去。”

隨著中秋的臨近，家裏越發忙碌，裁縫店裏頭也讓人給送來了顧夫人忙活了快一個月的成衣，顧子蘅在小院裏頭收到了三套。

一拿到衣服，顧子蘅就興沖沖地招呼著要試穿，連枝在內間與她試衣服，從裏到外的每一件，都仔細穿上整理。

穿好後，顧子蘅便奔到銅鏡前。

“好看嗎？好看嗎？薛姐姐約了我中秋之夜去逛廟會，那天我就穿這個怎麽樣？”

“小姐穿什麽不好看？”連枝笑道，後像是想起了什麽道，“小姐去了，可別忘了拜一拜月光娘娘，求一個夫妻和順。”

聽了連枝的話，顧子蘅就想到自己那個浴血疆場的殺人狂魔惡將軍夫君，心裏一怵，心想著是要好好拜一拜。

京都這麽遠，如若她受了委屈和欺負，那可是連娘家都不好回的，一來一回就要兩月，怕是她還未回來就凍死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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